第022章 风水乱,门头压棺

梅子鹤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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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子不语怪力乱神,后人解读的方式多种多样,得出的结论也不尽相同。但在江雨晴看来,孔老夫子的意思应该不是不相信神仙鬼怪,而是对这些超出自然规律解释的东西保持敬畏之心,不去盲目追求崇拜,正所谓正念若衰,邪念则主。

    江雨晴怎么也想不到,这种牵扯到鬼怪的邪乎事情会被自己碰到,而且还是发生在江家。

    却说江家这群老白子中,老小青山早早夭折,老六江连山成为年纪最小的存在。江连山的宅子在靠近江家祖坟的地块,中间隔了一座高高的泥墙,门口立了俩石狮,还立了泰山石敢当。

    当初,老太爷和大老太太便是跟着江连山过日子,不过没过多久,老太爷便被土匪绑票,老太太跟着下世,子孙们并没有想太多。不过后来的事情有些玄乎,让人不得不心生疑窦。先是江连山的婆娘马氏突然暴毙,仵作检查之后说是心脏出了问题,没有其他丝毫创伤。

    马氏死后不久,江连山两个儿子江飞、江朗相继患病,查不出病症,就是头痛欲裂,时而发癫,嘴里说这些胡话。到底说了什么,一直都是江家所忌讳的,不过后来一次江连山喝醉后,提到了这件事,说两个娃子是被鬼怪俯身,说死得冤枉,死的凄惨,死不瞑目,死后棺材还被人压着诸如此类的。

    受不了连续的折磨,两个儿子相继自杀,一个在大门口的桑树上了吊,另一个投了河,两个姑娘江美和江丽早早出门子,嫁的远,极少回来看望。最后只剩下江连山一个人孤零零的,而且还担惊受怕哪天也遭了厄运。明明是家里最小的,却是最显苍老的那个。

    事情的由头便从此而来。

    按道理说,明明大热的天,人人热的喘不过气,但江连山在摆龙门阵的时候,非要说自己家里冷飕飕的一点不热,有点像是立秋之后黎明时分的感觉。搞得他老寒腿不停的复发,气管也似受了凉,咳嗽不断,有时候厉害了,还会咳出血来。

    江锦山一听觉得这事儿不对头,但说不上是哪里的问题。于是趁着天还不黑那会儿,拉着族里几个壮汉一起去了江连山的院子里。院子里正常,温度也是闷热,旁边的小屋也没什么问题,但是一进了堂屋门,整个人就像是进了冷库,后背凉凉的,叫人寒毛直竖。

    “子愚,子明,你们都怎么看?”

    从院子里出来之后,江锦山一脸凝重地问身边的二人,还不等两人作答,就自顾自地说道,“阴气咋会这般重?当初也还没这感觉,现在回头想想,几年前江飞江朗还有你们六婶子的死,都跟着脱不开关系。要我看,你们六叔再在这院子里待下去,恐怕也活不长。”

    说完,江锦山连忙嘱咐大儿子江洋把江连上喊出来,暂时住在他家,明儿个找风水先生看上一看。

    至始至终,江雨晴都在江子明的怀里,进去堂屋门那会儿,真的像是空调屋,冷气往袖筒里钻,那种冷是阴冷,透彻骨髓的冷。寒气好像把人套上了一层枷锁,连呼吸都隐隐约约有丝丝哈气,出来之后,瞬间解脱了一般,哪怕热点也心甘情愿。

    见鬼了!

    江雨晴从不信鬼,但又怕鬼,这个悖论让她自己都哭笑不得。

    当天夜里,江雨晴破天荒地失了眠,上次失眠还是那次叫人难以忘记的雷暴之夜。她辗转反侧,难以入睡,不时长叹一声,舒缓一下恐惧的情绪。刚一转身,看到门口一双眼睛发着亮光,吓得一声尖叫坐起来,梅兰被惊醒连忙问她怎么了。

    点了蜡烛,看到门口摇尾巴的八公,江雨晴猛地输了口气。

    躺下之后,江雨晴小声问道:“嫂子,睡着了吗?”

    梅兰的声音传来:“没有。咋了?”

    “嫂子,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仙鬼怪吗?”江雨晴咽了口唾沫,心里头多少有些鄙视自己,现代社会来的自我标榜女汉子的自己,竟然被莫须有的鬼怪给吓着了,要是让当初的那些朋友听到,不笑破肚皮才怪。

    “相信。”梅兰轻轻提出两个字,随后压着声音说道,“人死了之后变成鬼,好鬼就赶紧投胎重新做人了,恶鬼投不了胎,就到处作恶害人,还有一些鬼,不好不坏,也不想害人,但可能是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,所以就不得不害人。我以前听老人家们说起过这个,而且还有鬼上身、鬼压床、鬼捏腿这些。”

    江雨晴又问:“嫂子遇到过吗?”

    梅兰侧侧身:“压过床捏过退。”

    江雨晴无法向梅兰解释,所谓的鬼压床,不过就是睡眠瘫痪症,也会称作发作性睡眠四联症。的、大概就是明明已经醒过来,可以听见四周的声音甚至看到身旁的影像,但却无法动弹,出不了声,或出现幻觉等。所幸这睡眠瘫痪症并不是什么有害的疾病,压力大、不规律、焦虑等都是“鬼压床”的诱因。

    至于鬼捏腿,她幼时也曾遇到过这样的经历,腿上或胳膊上出现不明原因的淤青,被住在乡下的姥姥说是鬼捏的。实际上,要么是自己神经大条,磕磕碰碰的忘记了;要么就是血小板减低或血管脆性过高。前者不消多说,后者血管脆性过高补充维生素c便是,至于血小板减少问题,可能是过敏性紫癜或血小板减少性紫癜,在古代农家被称为葡萄疫,也不是什么难缠的病状,吃着药,随着年龄慢慢长大免疫力的提高,自然不成问题。

    有时候,在科学面前,所谓的神神鬼鬼真的是不堪一击,我有真理做护身。

    有时候,明明知道科学才是王道,封建迷信都是瞎扯淡,但还是心怀恐惧。

    入夜之后稍微凉爽了一些,草席上的温度渐渐褪去,顾不得鸡鸣和狗盗,两人又聊了几句,就沉沉睡去,江雨晴再次梦到一些前世的东西,不过那人、那事、那物似乎统统都变了模样,仍旧那副黑乎乎臭烘烘的样子,包括巨大的建筑物等,整个色调都是凄惨惨的黑白色,有点像是被石油泄露污染的水域里那些浑身油渍或大或小的海鸟。

    大梦谁先觉,平生我自知。做梦这件小事,也是讲究技术含量的,譬如《庄子·齐物论》中说:“方其梦也,不知其梦也,梦之中又占其梦焉,觉而后知其梦也;且有大觉,而后知此其大梦也。”俨然一副盗梦空间重重叠叠梦中梦的感觉,做梦都做到这个境界,也是人才了。

    清晨太阳已经高高挂起,不过天边朝霞红似火,按照“朝霞不出门,晚霞行千里”的说法,那今日夜里或最迟明天应该会有一场雨。看到墙角密密麻麻的蚂蚁,不断地办搬着家,江雨晴更加确定这场雨到来的必然性,还有句农谚说,蚂蚁搬家天将雨。生活中点点滴滴都是智慧,这是她来到农家后最大的收获之一。

    早饭啃个馍馍,喝碗稀饭,江雨晴便跟随老爹去江连山家里。

    此次前来的风水先生名唤周怀玉,名字来源于金精山人廖瑀所作的风水大作《怀玉经》,面相四十岁左右,一身素色长袍,被十里八乡尊称周天师。

    江雨晴跟在江子愚的身后来到的时候,周天师刚刚掏出行箧中的紫铜罗盘,拿着罗盘在院中踱步,东西南北方向都看了个遍,随后站在堂屋门口正中间所面对的墙根,罗盘里指针微微晃动,最后静止不动。

    看到周天师不停打量堂屋门,有人小声说了句:“有点道行的”。

    既然是看风水的,所以周天师来到之后,没有人跟他说起过院子里的情况,以及这个家庭的惨状,也没有说堂屋里冷飕飕。双方都很默契,他来到之后也没有多问,直接就开看。能够看出堂屋门口的端倪,说明天师之名不是盖的。

    这周天师,罗盘放在地上,指针仍旧直指堂屋门口。

    只见他右手食指放在嘴里,轻轻一咬,有鲜血渗出,他把这些血抹在两边的眼皮上,双手齐舞结了个印,随后右手的食指中指一起扫过双眼,目不转睛地看着堂屋门口,又看了看四周的其他几间屋子。再回头看堂屋的时候,脸上神色猛地凝重起来。

    “我问你们,这家人,女人孩子可还活着?”周天师擦去眼皮上的血渍,把罗盘收起来重新放置在行箧里,看着身后的江家男人们问道。

    “天师,我婆娘突然死了,两个孩子自杀了,两外两个女儿早早出了门子,现在就剩我自己。”江连山率先上来回答,双眼满是期待,希望能够得到个说法。

    周天师叹了口气,说道:“这个宅子大凶,说的难听一点,人没有死光已经算是万幸。”看到周围一圈人都瞠目结舌,他摇摇头继续说,“宅子阴气过重,女人本就属阴,承受不了,孩子虽然属阳,但阳气不足,所以也容易受到侵扰。成年男子虽然阳气足够,但长年累月也会出现问题。”

    “这宅子阴气的来源,就是堂屋门口正下方,我再问你们,进堂屋门的时候能不能感觉到凉气?”周天师继续说。

    “能!”几个男人同时答道。

    “天师有没有解决的法子?”江锦山站出来问道。

    “我道行不高,只负责看,不负责治。”

    周天师收拾装备打算走人,江连山递过来的钱,他看都不看,说道,“看在这宅子害人不浅的份上,钱我就不收了。不过,我斗胆泄露天机,希望以后它少害点人。”众人齐刷刷地盯着他,“这堂屋门口的正下方,三尺三的地方,有一方棺材,棺材中的尸骨是个妇人。你们掘出棺材后,找和尚道士超度一番,重新下葬吧,至于这个宅子,已经不再适合住人。如果不挖出棺材,长年累月之后,周围都会受到阴气侵蚀。此外,大门口外的桑树和杨树,院子后面的柳树,都砍掉吧。前不栽桑,后不栽柳,门前不栽鬼拍手(杨树,风吹过,叶子哗啦啦似拍手声),你三样全占,很不吉利。切记。”

    等到周天师的身影消失不见,所有人还都鸦雀无声地站在那里。

    江雨晴当初已经出现裂痕的世界观,此刻完全崩塌。她看得出来,这个名叫周怀玉的阴阳风水师并不是装神弄鬼,道行极高。他之所以说道行不高不负责治,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,泄露天机有损阳寿,所以真正能够帮人算命的先生是不会轻易卜算的。而最后他为了不让更多人遭难,还是泄露了天机,足以说明这是个真正的天师。

    堂屋门口压着棺材!

    这给人的震惊无异于晴天霹雳,别说堂屋正门口,哪怕是院子里有棺材,也都不是什么好事,这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。堂屋是一个宅子的核心部位,所以堂屋里才会供奉着老天爷王母财神等神灵以及祖宗的牌位等。

    既然天师说了,成年男子阳气充足,那短时间就没什么可怕的。再说,为了自家六叔,这些侄辈孙辈在所不辞。江雨晴则被老爹从院子里赶了出去,原因很简单,就是刚才周天师说的。

    每人一柄铁锹,不一会儿的功夫,堂屋门口就被挖了个深坑,不多不少刚刚好,三尺三的地方,“咚”的一声闷响,挡住了下刨的铁锹。挖了不几下,棺材角露出来,日久年深,棺材上的黑漆已经斑驳的不成模样,木头也差不多快腐蚀了,上面有道道肿胀裂开的痕迹。

    其实这边开挖的时候,那边已经派小辈去往天官庙里请庙祝了。

    等棺材全部挖出来,众人面面相觑,刚才那周天师真是开了天眼,才会看得这么准。棺材自然不会打开,周天师说了是一具女尸,那就一定是女尸。此时刚好庙祝来到,看到棺材后,满口的阿弥陀佛,无量天尊,不知到底是佛家还是道家。

    棺材前焚了香,烧了纸钱,跟着庙祝念了一段往生咒,庙祝自个儿敲了一阵木鱼,叽里呱啦说了一阵子行内话,这才算完。众人抬着把棺材埋在了江家坟院不远的地方,也算是入土为安。

    江雨晴有些不知所措,有些茫茫然云里雾里。

    可能并没有鬼神,但风水这东西真的好玄乎,似乎还真有这么回事,以后再也不能随随便便喊那些人神棍了。

    怀感恩之心,抱敬畏之心,生慈悲之心,如此,日子才会真的平平和和吧,而不是到了农家,就能无条件得到想要的宁静日子。江雨晴回到家里之后,学着周天师的样子,在自家院子里到处走了走,感受一下有没有哪个地方凉飕飕的,可是走遍每一个角落,连猪圈都没放过,都是热腾腾的。

    “晴妞,这次想要看什么,哥哥画给你。”江野的声音响起。

    “汪汪汪……”八公的叫声也跟着传来。

    江雨晴的思绪重新回到现实,摸了摸八公的头,对江野说道,“这次画我,要像一点,越像约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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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(昨天2k,今天补回来4k,做人要厚道,嘿嘿。收拾,出发,一天的工作又开始了,愿大家都开心。)